有泽曰未名

在学习。

【红海全员】第七天

三省联考不尽如人意。
短短的故事,送给你们,也送给自己。
背景设定部分借鉴余华《第七天》。
原作深刻震撼,本文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与原作主题完全不同。
我爱这天空土地与大海,爱守护这天空土地与大海的人。
佟莉视角,全员死亡设定,注意避雷。
特此签署HE证明。
tag是彩蛋。
ooc致歉。

废话太多,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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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来。老人伸手拉过,日历的弹框提醒着霜降。老人叹息。她八十九岁了,一个人生活了四十年,身体硬朗,精神饱满,思维敏捷。她不做梦,夜里睡得安稳,白天醒的早,作息时间规律得像架摆钟。晚上她出去散步,顽皮的孩子看到她和她问好,然后急匆匆跑回家去。有孩子从别的楼跑来玩,冒冒失失扯着嗓子喊,还早呢,还早呢!再玩一会儿嘛!本楼的孩子边跑边喊,不早了,已经七点半了!再晚我妈要揍我呢!冒失鬼就大喊,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手表!孩子们就喊,佟奶奶下来散步啦!佟奶奶就是表!老人看着向她跑来的孩子,乐呵呵地全都伸手接住,左一个右一个抱不过来,腾出手给他们散了糖吃。孩子们亲她脸颊,老人就摸他们的头,催他们回家。楼上的居民都知道她是一个人,都放心让孩子们陪她一起玩。

霜降喽。老人擦拭着手中的相片。霜降喽。要添衣喽。

她披了海蓝褂子,挎了布包出门了。天气转凉喽。给你们也添件衣裳来,不省心的。

寿衣店的小两口认得老人。姑娘亲亲热热喊她佟奶奶,小伙子手里忙活着从柜台后面探出个脑袋,佟奶奶来啦?老人带着和气的笑,来啦来啦,给我那几个添件儿衣服。姑娘把她包接下放在柜台上,又添衣服啊,佟奶奶您忒爱护他们了。老人就笑,霜降不添衣,就没人疼了。活着辛苦啊,死了也该享清福了。姑娘柔声道,奶奶,您还说他们,您比他们还不容易。老人挑选着寿衣,笑得云淡风轻。

临走的时候,老人挎了一兜子衣裳。姑娘和小伙子送老人出来,老人回头笑道,什么时候给我做身儿军装,我也不剩多少日子了。小伙子变了脸色。奶奶,您净说瞎话。您日子还长得很那。

晚上老人回家的时候,手里边是空的。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阖了眼。上午擦净的相片立在床头,九张脸一齐冲着她笑。四十年来她难得做了个梦,梦里她含着块糖,抱着胳膊看着仨人追得到处跑。她边上站了两个高个子,一个摸着下巴笑,另一个嚼着东西,手里还揽着个小个子。远远的两个人影走过来,都瘦长瘦长的。她挺喜欢这个梦。

醒来的时候老人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心跳与呼吸。她抬眼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出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笑,又好像在哭。她觉得挺有意思——死人原来也可以哭。然后她躺在床上,突然就觉得踏实了。这半辈子她像一个说故事的人,说给自己听,说给故人听,说得心里五味杂陈的。这会儿她盯着天花板,知道自己的故事终于说完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她八十九岁了,可轻盈得像个小姑娘。不能耽搁了。她得沐浴更衣,之后就该上路了。

柜子底下压着个红木盒子,四十年来她没舍得打开。这当儿她给拉出来,对着里头整整齐齐的白军装发愣。这衣服里头有她的喜怒哀乐赤诚忠信,一个针脚就是一段往事。她想穿着上路,又觉得心里怯。她早就不是五六十年前那个乐呵呵的小姑娘。她怕自己穿着不好看,怕他们认不出来,还怕叫他们笑话。

可是她抬头——穿衣镜里是张二十八九的,年轻姑娘的脸。

临上路的时候她试着去摸那张照片,摸到了,抓住了。她心里高兴,就给拆下来,揣到胸前口袋里。




二十几年前她见了个风水先生。她问,大师,安息之后算完了吗?先生说,算完了。进了炉子就算完了。她又问,那要是想见见故人呢?先生抬眼,已经安息的见不了。

那什么样的能见?

死无葬身之地的,能见。

她心里一疼,听见先生说,没有墓地的,或者自己不想烧的,这些人都能见。她就问,战死沙场的呢?先生说,这我不清楚,得看他们自己。她沉默了。她懂得,去世的人过了头七遗体就没了,从人世消失了。先生对她解释,那是代表逝者从此不属于人世。之后他们会去往殡仪馆等待火化,下葬,安息,之后转世。有的人不去殡仪馆,他们在混沌里往前一直走,看过走马灯,继续往前走,直到混沌的尽头,在那里永生。

她问,混沌的尽头是什么?

先生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之后,先生的声音响起来。一般人没有主动往那儿奔的。活得心满意足的人,死后图个清静自在,都去安息转世了。只有心里头不踏实的才会越走越远,一直走到那边去。她疑惑,心里不踏实的人太多了。先生摇头,就算不踏实,真正看完走马灯,一千个里头能剩下一两个还不踏实的,也不容易了。孩子啊,咱们世上的人不明白,人死了之后太容易看淡了。她那年是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先生却叫她孩子。她不明就里,只是心里绞着疼。她觉得先生亲切,师父已过世多年,少有人能让她觉得亲切踏实。这个先生目光平静温文尔雅,让她想起年轻时的师父,可她直觉先生已不年轻。先生给她泡了茶,她就坐下和先生聊天,聊她二十八九岁时候的事。她讲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年轻浑身是干劲和胆子,讲八个北方人里头一个腼腆伶俐讨人喜欢的南方小伙子,眼神比谁都好使,讲两个神枪手,一个开朗爽利温和体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跩了吧唧却不惹人烦,讲一个大夫能给人看病还能给车看病,讲背着天线操控无人机一套一套的高材生,讲有勇有谋让人安心的队长,讲她大眼睛好脾气的师父,讲往她手里塞糖的傻大个幼稚鬼。

她说,那俩神枪手,天天趴在制高点上,新兵连里都是恐高的主,滑个索叫得哇哇的,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说,那傻大个爱吃糖,小医生和小通讯员天天顺他的糖吃,仨人打打闹闹跟小孩儿似的,一点儿兵样子都没有。

她说,偶尔吃两次西瓜,师父切一半,大家伙儿围上来,他在正中挖一勺子就往队长嘴里喂,偏心得不得了。

她说,那南方小伙子从主狙训练营回来,一根筋非要留着等他神枪手回来接着给他当观察员。就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啊。

她讲着讲着笑出来,先生安静地听,末了叹口气对她说,孩子啊,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上路前穿件精神的,别叫他们见了你难受。她点点头,先生又说,人在那边,烧了东西指不定真的能收到。

后来她找了家3D打印店印了两个巴掌大的枪模,烧了。她看着R93和88狙一点点化在火里,轻轻笑出来。

我说你俩,惦记得厉害就在那边比试比试吧。队长师父他们都在也好给你们做个见证。懂事儿啊,他俩要是比个没完了,你可得替姐拉着点儿啊。

她又回过神来。她这会正站在那先生的小院大门前。先生从里屋出来,站定,看着前面。她觉得先生是能看见她的。她笑了一笑,果然见到先生也笑了一笑。先生说,是你啊孩子。她点头,先生的面容和二十年前不差分毫。他没有走过来,她也没有走过去,只听得先生慢悠悠道,不错,精神。她点点头,先生就说,上路吧。

她站在原地没动,小院和先生却开始倒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tbc.
or not.



第七天。不才碔(wǔ)砆(fū),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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