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泽曰未名

在学习。

【特调处全员】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题记

春雨惊春清谷天。      
                     ——再题记

命题作文,赠小风姐。
文章属于小风姐,人物属于priest,ooc属于我。
墙头很多,每一个都是心头肉,镇魂同理。
如果我有幸给了您温暖和感动,
这些美好的情感就属于有幸遇见的诸位吧。
大型三无流水账编造现场。
剧版原著杂交产物。杂种优势荡然无存。
时间线2018。
最后感谢小风姐。谢谢你,你真可爱。

废话太多,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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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

“哎呦,外头真冷。”

赵云澜推开车门,和西伯利亚远道而来过分热情的冷空气撞了个满怀。搓着手绕到副驾驶啦开门,沈巍一手一个袋子晃晃悠悠从车上下来,赵云澜伸手要接,沈巍没给,“后座还有袋面粉,我拎不上了。”赵云澜点点头,拎了面粉哆哆嗦嗦后脚进了单元门,让沈巍数落了两句不知道穿厚点。

左手芹菜香菇胡萝卜,右手茄子土豆五花肉,沈巍在家门口站定,眼镜片上蒙着水汽。赵云澜伸手把他眼镜摘了,随便往嘴里一衔,轻车熟路从他大衣右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叼着眼镜冻红了脸的赵处长看着和自己课堂上手忙脚乱的学生没什么两样,沈教授失笑,低头轻轻吻他额头。

“我跟你说啊,要不是遇上你,我都感觉不来之前日子过得多糙。”

赵云澜站在砧板前边打着鸡蛋,竹筷哐哐哐撞在瓷碗上清脆动听富有节奏感,赵云澜表示格外钟意。砧板上堆了几堆土豆芹菜胡萝卜,青花小碗里腌着瘦肉丝。“还立春吃春饼呢,大年初一都不一定开火煮饺子。”沈巍卷着袖子揉面,抬手抹了把汗,轻轻笑一声,音质不佳的手机收音机外放着龙城每日快讯。赵云澜看鸡蛋差不多了,搁下碗上橱柜里取油瓶子,顺手在沈巍鬓角擦了一把。“面粉糊一脸,都多大人了。”

沈巍揉着面抬眸一笑。

“擀面杖帮我拿一下。啊,还有,一会叫大庆回家吃饭吧。”

赵云澜应声拽出擀面杖,擎在手中“喝呀”一声,沈巍应声看去,见那人不避锅碗瓢盆刀具砧板,一条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眉飞色舞活脱脱绝世高手大隐隐于市,舞至沈巍面前,一挑眉梢,秋波暗送,口中故作玄虚道,“大人看棍!”便虚晃一记,挽一个花式堪堪避过他面颊。沈巍失笑,抬手将那消解了力道的擀面杖拦下,反手接过。“云澜,别闹了。”

“你这个人,真没情趣。”赵云澜扁了扁嘴。“少擀两下行了,我要吃厚皮的。”

[雨水]

傍晚时分,大庆窝在垫子里舔爪子。

“死猫今天没出门乱跑啊,这么听话?”

赵云澜端着果盘晃悠到厨房里,沈巍正煲着汤,揭了锅盖,滚烫的蒸汽和着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今天初四,不兴外出,按理应在家恭迎灶君。云澜,汤勺帮我拿一下。”赵云澜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不一会儿拿着汤勺回来了。沈巍小心翼翼吹散蒸汽,舀了小半勺,轻轻吹了吹,用手接着送到他嘴边。

“尝尝咸淡。”

赵云澜抓着他手腕一气送进嘴里,咂吧咂吧嘴亮了眼睛。沈巍抿嘴一笑,搁下汤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大庆叫来,准备迎灶神了。”赵云澜“哎”了一声,帮他把围裙摘下来。“你这手艺真便宜灶君那小老头儿了。”沈巍屈起指节敲他额头,“没正形,一大把年纪还好意思说人家?”赵云澜笑眯了眼,死猫死猫叫着一溜烟跑出去了,还顺走一块皮蛋。

斩魂使和昆仑君并肩而立,怀里窝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猫。猫不像普通家猫,瞳孔琉璃似的似乎通了灵,定定锁着他——烟雾缭绕中灶君甫一现身,险些让面前的景象生生吓回去。香烛的青烟里罗列着些凉菜贡果和小碗鱼汤,可怜灶君手脚僵硬,畏畏葸葸头都不敢抬,作揖时恨不得把整颗脑袋埋到袖子里头。

“不知……不知二位大人在此……小神唐突!小神惶恐!”

那灶君本是个身材不高,圆头圆脑,长髯及胸的喜庆模样,平素在寻常百姓家看惯了家长里短,行经柴米油盐,滚滚红尘里来来去去也乐得一身亲切,一年到头天庭里跑不了几回,地府更是鲜有踏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沈巍生性寡言,扬了扬手示意他免礼,灶君煞白着脸深深埋着头无知无觉,口中只一个劲支吾着,二位大人实乃世间至圣,小神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品评二位大人的是非,如二位大人无事,小神不再叨扰,小神告退,小神告退……
赵云澜只听他告退告退又战战兢兢退也不敢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灶君一路劳顿,留下来喝碗汤吧。”

赵云澜——灶君眼中的昆仑君——冲着汤碗扬扬下巴,将灶君推向了生死抉择的边缘。喝——忝受了斩魂使和昆仑君的贡品这一认知让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不喝——斩魂使和昆仑君一片好意已是天恩浩荡,岂是他一介小神辜负得起的?灶君在原地埋着脑袋当鸵鸟,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

大庆仰头叫了一声。沈巍垂下眼眸给他顺毛,眉间染上些许笑意。灶君战战兢兢抬头看去,竟猝不及防撞进一室融融。清欢百味,岁月静好。传闻中寒彻骨髓油盐不进目下无尘的斩魂使大人柔和了眉目,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怀里慵懒的黑猫,含笑开口,声音里分明带着黄泉之下不曾有过的温度。

“喝罢。今日只当我和云澜是九州月下寻常人家。”

[惊蛰]

郭长城拎着大包小包踏进特调处的时候,偏巧不巧平地一声惊雷。

“小郭啊,今天出场方式非常别致,气派,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云澜半躺在沙发上,抬手点了点外卖小哥似的小孩儿。小郭叫雷一震,又经赵处这么一逗,娃娃脸刷的红了,半天露出一点赧然的笑意。

“红姐的包子,副处的小鱼干,林静哥的凉面,丛波哥的豆浆油条,楚哥的煎饼果子……”郭长城报菜名的气势宛若资深相声圈票友。众人一哄而上领走早饭顺便谢过可爱的小孩儿,楚恕之才慢慢悠悠踱过来呼噜了一把郭长城毛茸茸的后脑勺。赵云澜笑呵呵拎住大庆的后颈皮,回处长办公室去了。

“楚哥,今天这家煎饼果子打的是土鸡蛋,可香了!”

郭长城还红着脸,耳朵尖发着烧转过脸去冲他楚哥闪星星眼。楚恕之勾着抹笑,点点头,接过煎饼送到他嘴边。

“是吗?尝一口?”

“哎,我说老赵,你画符干嘛?”

大庆坐在赵云澜办公桌上,晃悠着两条腿看书,心不在焉。赵云澜凝神运笔,嘴上不饶猫,“书看完了吗?”大庆两眼一翻,灵活地一蹿在办公桌上盘起腿,低头补课。赵云澜铺纸舔笔不紧不慢,嘀嗒的钟声里他的声音显得懒洋洋的。

“惊蛰过了啊,又到了牛鬼蛇神逞凶作恶的季节。我们吧,要提前做好战备工作,明白吗?”

大庆从喉咙深处逼出一声不屑的呼噜。

“补你的课。沈巍的封印都打不开,丢不丢人。”

赵云澜把一摞符纸收拾成豆腐块儿,整整齐齐刀划出来似的,不遗余力埋汰自家猫。大庆下意识一爪子呼过去,奈何人类的爪子目标太大被当场截获,不疾不徐推回去。“伤好之前都给我安静看书修炼,死猫。”

中午时分赵云澜甩着车钥匙潇潇洒洒晃出来,一眼瞥见汪徵桌子上白瓷瓶子里三两枝桃花零星开了几朵,浅粉单瓣吹弹可破。赵云澜敲两下桌子,饶有兴致眯眼观察一番:“挺会生活啊!我过不去山过来?怎么摘到的啊?”桑赞抱着一摞记录从图书室出来,和汪徵相视一笑。“赵处,这得归根结底于小郭的古道热肠啊!这是他处心积虑替我和格兰带回来的,这样我们两个不见天日的鬼也能感受到春意盎然的雨露均沾了!”

赵云澜习惯性对桑赞的话进行了语法修饰,点点头。“小郭,怎么回事?”

郭长城毛茸茸的脑袋从显示器后面探出来。“今天路边有修剪桃树的工作人员,我看他们剪下来的这几枝挺好看的,拿回来给汪徵姐和桑赞哥这样的白天不能出门的同事看看……嗯,这么好的花,晚上就看不清楚了。”

赵云澜看看楚恕之,笑意盈然,抬手状似无意抚了抚那单薄的花朵,吹了声口哨,钥匙挂在食指上转了两圈,大步离去。

“走了,接沈教授吃饭。”

桃花五瓣薄如蝉翼,好像被什么滋润过又保护起来似的,仿佛能长开不谢。

[春分]

清晨六点,丛波站在天台上,面对着重铬酸钾色的朝阳和沐浴在朝阳中睡眼惺忪的半个龙城,以及由深及浅次第晕开又浓淡交错毫无规律的半面天空,再及穿云而出的万道光束一目了然的丁达尔效应,一丝不苟地,喝豆浆。

林静的手机闹钟在身后响得欢快。《The Element Song》之于此情此景,倒也别有韵味。

“春分这一天啊,全球平分昼夜,太阳在地方时六点整升起,十八点整落下。日出亲测准时啊,今晚咱还有一场日落要看。”欢脱而洗脑的乐声戛然而止,林静波澜不惊的科普由天台呼啸的风声伴奏。丛波咬着吸管点头,把豆浆喝得咕噜咕噜响。林静揣着手走上前和丛波并肩,两个人的衣角在风中乱飞。风挺大,远远西瓜红的虚像变成实像,又从西瓜红的实像变成玫瑰红的实像,最后金红色圆圆的实像慢慢吞吞从云层里爬上来,迷迷糊糊窝在一块长得怪抽象的云里头醒盹儿。两点钟方向有个剪影是龙城历史文化遗迹4A级景区最高的塔尖,天空半红半蓝,鹅黄色的过渡带上牵拉着几缕云丝。林静双手搭在眼前眺望过去。

“你看,那一片是龙大不是?”

丛波吐出吸管笑开了。“是啊。这龙城哪个犄角旮旯什么角度的我没见过。”林静鸟瞰苏醒中的城市,“听这意思,不稀罕?”丛波活动两下脖子,嘎啦嘎啦的错位声控诉他不良的工作习惯。他举起胸前的单反,一点一点对焦,手法娴熟。

“那目的性多明确啊。今天这是专门看景来了,能一样吗?”

快门响了几声,丛波把单反挪过去,“看看,专业水准啊。回头发晚报上。”林静凑近了推着眼镜看,“龙城揭秘者不干了?”丛波一扬眉毛,扬出不甚美观的抬头纹。“有什么区别吗?揭示神秘的大自然啊。”林静皱皱眉头做了个神烦狗的表情,伸手搭在丛波肩上拍了两下。“走吧,上班去,顺路给你买根内存条?”

“急什么啊?你过去,站那,站好别回身,没喊你别动啊。”

丛波举着单反,小小的取景框里是天光冲淡的朝阳和林静黑风衣在晨风里微微荡起的背影。他轻手轻脚单膝跪下,对焦,按快门,又按一下,再按一下。

“行了行了回来吧,收工上班。晚上还有一场,上古塔看啊。”
[清明]

“法定节假日加班,辛苦沈教授了。”

沈巍在陪护椅上正襟危坐,大庆倚着窗台削苹果。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闭着眼皱着眉,嘴唇没有血色,是今早特调处从公园捡回来的。现场有个小石桌,给人下象棋的那种,桌子上白瓷碗里斜倚着对汉白玉筷子,盛了小半碗血水,旁边搁着个针尖带血的领针,姑娘指尖上还有个伤口。楚恕之从不远处阴恻恻的供水点背阴面里轻而易举抓出个半大小鬼,十二三岁的样子,没费吹灰之力就给带回特调处,还没来得及审嫌疑分子就规规矩矩照单全招,说自己是让老道士保在人间的鬼徒儿,昨晚贪玩跑出来,路过公园撞上个漂亮姑娘立筷请鬼。那姑娘似乎是铁了心要找什么人,非要让小鬼带自己上阴间走一遭。小鬼差点吓活过来,说什么也不答应,姑娘就拿领针扎破指尖把血滴进碗里。那小鬼道行不深,怕招来恶鬼自己对付不来,慌里慌张给那姑娘甩了个符遮一遮活人气,没想到给人甩晕过去了。沈巍和大庆在医院守了一上午,姑娘还没一点要醒来的意思。大庆惦记着沈巍难得的公休假,沈巍倒不甚介意,云淡风轻笑笑道了句份内工作。

病床上姑娘睫毛颤了颤,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了。

“它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要为难它。”

赵云澜赶到医院的时候,姑娘正目光涣散半躺在病床上,丢了魂抽了筋似的无力。他给姑娘简要复述了小鬼的供词,姑娘拼了力气点头,上气不接下气替小鬼辩白。赵云澜点点头示意她躺好,说那小鬼已经让那道士师傅接走了,姑娘一下子泄了力,重又失神瘫在被褥里。

“说起来你胆子真是够大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命都不要了?”

姑娘一下子红了眼圈。

“今天那小家伙算是懂规矩的,下次碰上个凶神恶煞的主,你这命就没了,知道不?不能有下次,啊!”

姑娘有气无力抬起头来看他,咬了咬下唇。

“活人能见到鬼吗?”

赵云澜高高挑起眉毛看着她。姑娘轻轻叹了口气,给三个人讲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初二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老师。他夹着教案从文科班的教室里走出来,头发白得像云一样,藏蓝色的风衣一摆一摆的,就像那些历史书上长衫曳地的老先生。后来我考上高中,他就成了我的老师。他讲得很好,深入浅出,有时候给我们做延伸阅读,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那么大的年纪,一根黑头发也没有了,可是身板笔直,腰一点也不弯。我记得讲到尽兴处他给我们诵《春江花月夜》,就好像那条江蜿蜿蜒蜒流过来,马上就要把我溺死在里面了。最后一堂课他告诉我们好好复习,高考语文一点也不难,就微笑地在教室里溜达。下课铃响的时候我目送他走出去,他回身关门的时候脸从玻璃那里露出来,笑得很慈祥,很像无喜无悲的菩萨。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老师,我觉得我能敬他一辈子。可是他什么都不求,什么业绩也不要,平平淡淡直到退休。我毕了业,考了研,读了博,在外地找了工作,每年回来看他两次……他就穿着藏蓝的衬衫风衣和笔挺的西装裤一直到老。”

姑娘轻轻笑了一下。

“老师走了十年了。”

“他们说老师走得很安详。我赶回来,给他守灵,跪了三个晚上。我有时候想,他那么热爱教育,那么喜欢孩子,如果他舍不得我们,回来看看我们呢?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了,梦里没有,醒着的时候也没有。我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的老师了……可是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他还在下面教书育人,还是在人间游山玩水吟诗作对,或者他入了轮回,转世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可是我就是想再看他一眼,再听他说说话,或者,远远的看一眼,不管活着还是死了,远远的一眼,也行……”

大庆想舔舔爪子,却想起来自己是个人,一时尴尬,转脸瞥见身边沈巍竟然有几分动容。姑娘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窗外,看见残阳如血,一下子笑出声来了。

“高二的时候我写过夕阳的文章,老师让我在班上读了一遍,同桌说他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还轻轻笑了一下。”

赵云澜载着沈巍回家,一路无话。

沈巍关上家门的时候,赵云澜抬起眼睛,声音有几分沙哑。

“你说,她没有一万年可等,怎么办啊。”

沈巍怔在原地的瞬间,赵云澜再次开口,几不可闻。

“沈巍,你抱抱我吧。”

赵云澜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自己身侧收紧。他身上是温暖的,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赵云澜把头枕在他肩上,甚至错觉他肩上的魂火在自己颈动脉下温柔律动。他把沈巍抱得紧了些。昆仑君和斩魂使相守的日子将会漫长而安稳,他几乎要忘却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云澜,你听我说。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去到哪里,他们一定能再见的。”

沈巍低下头,安抚似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姑娘落下眼泪的一刹那,沈巍心里也曾有一瞬的战栗。他比谁都清楚,哪怕有天大的无奈,平凡人没有长久的岁月可消磨。

[谷雨]

赵云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棵树苗,兴致勃勃扛到花园里来了。特调处能出门的员工全员离岗,美其名曰劳动最光荣,围在花园里七嘴八舌让三五成群的麻雀一致表示自愧不如。

“先说好啊,植树这种事情,我从三年级之后就再没干过了!来来来你们谁靠谱点的给指导指导。”赵云澜拄着铲子,选择性无视员工们的消极怠工行为,完美诠释了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祝红,你不是种过那个什么什么大神木吗?咋活的?先进思想来拿出来给同志们交流交流?”

祝红翻了个白眼。“找块地,拿着枝,插上,活了。”

翻译一下就是,苗好,任性。赵云澜点头表示了解,简单粗暴两把撸起袖子,一脚把铁锹踩进土里。“自己动脚,丰衣足食,丛波,百度!”

拎着树苗抖土的是楚恕之,黑大衣和围巾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穿着件贴身的黑背心,没出一点汗,抬头问了林静一句什么,眯着眼睛笑了一笑。林静比着OK的手势,挥着铁锹填土,头发上淌下来的汗混着土在脸上留了一道泥。祝红——听起来有点奇怪——娉娉婷婷拎着两桶水,给赵云澜和丛波的坑里各浇上一桶,丛波在郭长城那边填着土,干干净净的衬衣袖子直接往汗津津的额头揩过去,郭长城斜挎着个小包认认真真扶着树,偶尔偷偷瞥老楚一眼。赵云澜挑了个土松的树坑在上头跺了几脚又不放心,索性直接蹦哒。右边有三棵小树苗已经栽好了,笔直笔直又光秃秃的,看上去倒是很有秩序感。大庆和老李抬着大箱矿泉水吆喝着走过来,挥着锹的拎着桶的就一阵欢呼。

沈巍中午赶到特调处的时候,从处长办公室窗户里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

不光看着热闹,听着也热闹,笑笑闹闹的声音和地下室的洗牌声相得益彰。沈巍看着看着笑了,脱掉西装外套和马甲搭在赵云澜椅子背上,解了领带又拆了领针袖扣,小心翼翼把袖子挽起来,下楼去了。

大庆眼尖,擦一把汗叫声“沈教授”,大家全转过头来。沈巍笑着一步一步走近,不是斩魂使所到之处三尺冰封,是东南的暖风带着春雨新茶和煦拂面。赵云澜勾起嘴角眯眼看着,沈巍斯斯文文站定捋一下袖子。

“我和大家一起。”

树苗全栽好是下午三四点光景。郭长城踮着脚尖给大庆的树上挂了一个小木房子鸟窝,头发湿答答的比划着说明天给大家的树挂上名牌,脸上放光,看着比功德还亮点,祝红抿着唇掏了包纸给他。沈巍叫赵云澜搭着肩膀,白衬衣起了褶子自不用说,还沾了点泥印汗渍,前额垂下几绺发丝,让风吹到一边。大庆隔空给他扔了瓶矿泉水,赵云澜抢过来拧开递回他手里。饶是堂堂斩魂使大人,在太阳下晒了这许久又劳筋动骨的,此时也有些乏,仰着头喝水倒也不在乎喝得急了有失风度,抬起手背草草抹了把嘴,听着林静揉着肩膀叫唤着老骨头散架了,扶着眼镜笑着往赵云澜身上歪了歪。

人困马乏的一众特调处精英不知怎的又插科打诨起来,赵云澜抽了手给沈巍抻两下潮湿的领子,又小心翼翼把他头发梳理整齐,碎发别在耳后,掏了纸巾给他擦汗,擦着擦着突然笑没了眼睛,轻轻点他鼻尖。沈巍任他折腾,温温柔柔道,怎么开心成这样?

“看你狼狈成这样,一下子像个人了。”

赵云澜不轻不重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又去整理他衬衫下摆,双手摆弄着,好似将尘世烟火拧作一股绳,与他系在腰间。

tbc.

眉眼如初,岁月如故。不才碔(wǔ)砆(fū),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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